朱良春说他本来希望在商立中学毕业后,能去银行、邮局等处谋个会计的工作,但中途因病辍学,“一面感到患病之苦,一面在阅读中医医书时萌发了学习中医的念头。”
在征得父亲同意后,朱良春初拜孟河御医世家马惠卿先生为师,背诵古典医籍,跟随临证抄方,初步打下基础;继而向往现代中医教育,不惜“出逃”报考苏州国医专科学校,得以接触李铁尘、王慎轩、陆渊雷、祝怀萱等名师,并亲耳聆听名誉校长章太炎的训话。
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,学校停办,朱良春不肯半途而废,在淞沪大会战的余烟下,投奔上海名医章次公,“蒙章师介绍,我半天在世界红卍字会医院为难民义诊,获得较多实践体会,半天在章师处实习,得到亲炙,学乃大进。”
1939年,朱良春拜别恩师章次公,回南通独立行医。1940年,“登革热”疫情在南通蔓延,西医多用“消治龙”和“握姆纳丁”注射治疗,可效果不佳。朱良春用清瘟败毒之法治疗,三四天即可见好,名声由是叫响。
解放后,朱良春筹组“中西联合诊所”。在此基础上,1956年,南通市中医院成立,朱良春任首任院长。
在上世纪50年代,朱良春恪守章太炎“下问铃串、不贵儒医”的教诲,不断发掘搜集民间验方。“只要听说哪里有治疗疑难杂症的民间医生,我都要登门拜访,把那些‘土医生’请进医院,让他们发挥一技之长。”
于是,浪迹江湖的“蛇花子”季德胜、专治淋巴结核的“邋遢先生”陈照、专医肺脓肿的农民成云龙,在朱良春的帮助下考察药理、观察疗效,整理出季德胜蛇药、瘰疬拔核汤、金荞麦口服液等特效药,季德胜、陈照也成为中国医学科学院特约研究员,成云龙则获评1989年江苏省十佳新闻人物。这就是流传至今的南通“三枝花”的故事。
朱良春在攻克顽症痼疾方面颇有建树。
他研制的“益肾蠲痹丸”,在1989年通过省级鉴定,获得新药证书,至今仍是国内治疗类风湿关节炎、调节免疫功能,并对骨质破坏有修复作用的中成药。“中国传统医学真了不起,这是我看到的最杰出的奇迹!”诺贝尔医学奖评选委员会原主席诺罗顿斯·强对此评论道,“它纠正了类风关骨质破坏不能修复的错误认识。”
此外,善用虫类药的朱良春还探索出一些新方,如治疗慢性肝炎、早期肝硬化的“复肝丸”,治疗慢支、肺气肿的“咳喘胶囊”,治疗慢性痢疾、肠炎的“仙桔汤”,治疗痛风的“痛风冲剂”等,皆有不俗疗效。
朱良春著作甚多,且肯将处方公之于众。以朱良春相赠的16开、第4次印刷的《朱良春医集》看,503页的篇幅中,大半涉及处方,方便同道对症下药。朱良春说:“我一贯主张经验不保守、知识不带走。我一个人力量有限,如果多一些医生使用我的方法,就可以救治更多的患者。”
忧虑中医
《瞭望》:你当年发掘南通“三枝花”的故事成为一段杏林佳话,但目前一些有一定疗效的民间中医,往往会被认为是在非法行医,面临巨额罚款。
朱良春:俗话说“单方一味,气死名医”,我在1942年就曾办过只有几页篇幅的《民间医药月刊》,旨在收集民间单方、秘方加以传播。在上世纪50年代,我先后采访、发掘季德胜、陈照、成云龙三位土专家的经验,也是因为我知道,这几位民间医生虽然没有文化,但他们有一技之长,针对特定疾病确能解决问题。